[書評]《消失吧，紙本世界》微雷書評
讀完馬丁．薛伯樂所著的《消失吧，紙本世界》。馬丁．薛伯樂是德國人，除了作家的身份以外，他也是一名自由記者。在創作小說之前，他原是撰寫專業書籍的作家，曾經親自到中東地帶進行實地調查，並出版了幾本關於中東政治局勢的書籍，包括《認識以色列人及巴勒斯坦人的歷史》、《聖戰黑盒子》、《邊境之間，徒步穿越以色列及巴勒斯坦》等等。
本書是他創作出來的第一部小說，書中虛構了一個反烏托邦的未來：在「超網巨擎集團」的強取豪奪下，這個世界的紙本書籍已然寥寥無幾。書中主角羅伯‧桑塔格（即馬丁．薛伯樂虛構的作者）便是超網巨擎集團旗下的其中一位「圖書經紀員」，工作就是從「讀者」身上購買紙本書籍，掃描到公司的「超網媒體」上，讓使用「智慧視鏡」的人人都可以自由讀取，然後便把紙本書籍銷毀。這其實多少折射出現代世界關於知識最激烈的爭論之一，那就是知識到底是有價抑或無價之物。雖然免費的知識可以人人獲得，但卻會傷害到創作知識的群體。這類問題其實就沒有一個正確的答案，每個人心中都可以有自己的一把尺，當然就書店的角度而言，實在難以接受這種「知識免費」的情況。
作者顯然也是如此認為。在書中，超網巨擎集團便打著非常令人感到嚮往的口號：「所有的知識屬於所有的人！不論何時！完全免費！」看似絢爛光明的未來，結果卻導致了書本以及相關事業的沒落，作者在書中便藉著一個作家之口，發出震耳欲聾的責問：「如果文字都不需付費的話，我要以什麼為生」，「為了寫書，我到處旅行、做調查……結果超網上什麼都可以找得到，我有些作家同事因為這樣而自殺，你知道嗎？」由此可以看出，這本反烏托邦的小說，其實就是作者對於現代資訊革命時代的反思以及批判。在「免費」的包裝下，帶來的卻是對知識創造者的傷害，最終也只會導致「知識」本身的沒落。
除此之外，許多細節都可以看得出作者對當下資訊時代的種種問題都憂心忡忡，尤其針對資訊超載以及奶嘴文化的部分。小說裏，每個人都可以通過智慧視鏡隨時隨地上傳和獲得資訊，看似美好，實際上卻因為資訊過多的緣故，大家反而沉溺在各種膚淺片面的影片和訊息中不可自拔。這一段其實就是比喻現今時代，在智能手機的衝擊下，許多人只願意花時間看各種毫無內容和價值的爽文和短片，卻失去了靜下心來好好閱讀文章/書籍或觀看內容充實的影片。
作者另一個批評就是資訊被壟斷的現象。小說虛構的超網巨擎集團便成功把所有資訊給壟斷了，連政府都需要跟它們合作，也因此它們可以決定什麼類型的資訊才能出現在眾人面前，將別人針對自己公司的批評給封鎖刪除，甚至將批評者抹黑成激進份子/恐怖份子，普通的群體和個人甚至連申辯的機會都沒有。這其實多少暗示了類似臉書、推特等公司對資訊進行壟斷帶來的危害，雖然我們目前的時代還不至於如此糟糕，但最近幾年臉書和推特對特定內容和發表者的偏袒，實在令人擔憂書中虛構的背景是否會成為現實的未來。
總得來說，這類型反烏托邦科幻小說，都是通過營造一個悲觀恐怖的未來，好提醒世人現今時代的問題。像本書這種探究資訊壟斷和思想審查的主題，雖然並不少見，但能夠成功將當今時代資訊革命的問題完美地和劇情契合，依然是一項壯舉，也讓這本小說成為值得一讀再讀的經典書籍。但我們不應該僅僅沉醉在小說的劇情之中，而是應該反思資訊時代在帶給我們便利的同時，是否也對我們造成了各種傷害。不然的話，本書的情節恐怕就並非虛構，而是會變成對將來的「預言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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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首發於季風帶馬來西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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